10月19日，哈佛大学东亚系比较文学系王德威教授受邀来校进行学术交流，以“忧患意识与幽暗意识：历史文学的启示”为题为文学院师生作学术讲座。苏州大学文学院季进教授、山西大学文学院王春林教授、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栗永清教授参加讲座。讲座由文学院院长郑伟主持。

王德威在讲座中明确指出了“忧患意识”与“幽暗意识”的概念、历史溯源以及相关理论。“忧患”可以最早追溯到《易经》，从先秦到晚清“忧患”也常被文人在作品中所呈现与使用。近代徐复观在《中国人性论史·先秦篇》中为“忧患”下了定义，指出中国人的忧患心理是在面临逆境时发出的忧思，是一种远见，这种远见既包含了对弥补现实不足的期望，也包含了对逆境未雨绸缪的态度。“幽暗意识”最早由著名历史学家张灏在《幽暗意识与民主传统》中提出，是发自对人性中与宇宙中与始俱来的种种黑暗势力的正视和省悟，直面世界与人生的缺憾。“幽暗意识”与民主政治相辅相成，因为现实世界的不圆满人们才必须放下身段来相互参与社会公共的事务，形成一种民主社会的基石。王德威引用了马克思韦伯、本雅明、海德格尔等思想家的理论进行了论证。他强调，历史经验千头万绪，我们无从以先验或者后设方法化约其为动因和结果。文学以虚构的力量揭示理性不可思议的悖反，理想始料未及的虚妄，从而见证历史俱分进化的现象。这种虚构力量所激发的“幽暗意识”起自个别、异端想象，却成为文学批判公理世界的重要契机。

王德威将两种意识与五四以来的中国现代文学和文论传统中进行了结合与对话。他认为，鲁迅在《夜颂》中提出“自在暗中，看一切暗”，展现了文学对幽暗意识的深刻探索。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通过历史灾难中的爱情故事，揭示了人生中的不可预测性。顾城的《一代人》中，表现出对于光明的求索也体现出了某种程度上的幽暗意识。尽管，五四以来的现当代文学并未明确有“幽暗意识”的概念，但是作家们在社会剧变的时代中作品中既暗含传统的忧患意识，又可以用“幽暗意识”去解读。

王德威还结合了当代文学进行了对两种意识的探讨，认为忧患意识包含在幽暗意识当中。张翎的《余震》与阿来的《云中记》通过描写重大的自然灾害，探讨了自然灾害中人的生存与反思；台湾作家林俊颖的《猛暑》对政治变革后的社会进行了想象；阎连科的作品如《坚硬如水》和《受活》通过诡异的想象力展现了幽暗意识在当代文学中的表现；刘慈欣的《三体》系列通过科幻叙事探讨了人类在宇宙中的渺小与幽暗意识的哲学思考等等。当代小说家通过大胆地想象为大众提供了思考世界反思自身的新视角。他以冯梦龙《古今小说·序》中“史统散而小说兴”作结。王德威强调，小说虽然是虚构的产物，但是亦具有取代了传统的历史的功能性。小说以它千变万化的语境，以它不可思议的想象，编织出种种过去和未来，照亮着人类现存的生态或生机。其表现出情感态度是多样的，但更多的时候是不可知的。幽暗叙事的这个场域上，无从想象却又特别诱人，文学可以发挥出巨大的能量。幽暗意识是一种思维训练的方式，帮助人们超越约定俗成的逻辑，探索更广阔的可能性。这也正是汉娜·阿伦特提出的理念，“公共生活”和“说故事”要有“可畏的想象力”。

王德威与同学们进行互动，并耐心地解答了同学们的问题。

王春林在总结中指出王德威教授将两种意识与中国现当代文学进行了紧密的结合与分析，为研究者提供了新的思路。他提出了做学问要具备的四种能力与同学们共勉：一是对理论和原典的理解力，二是对各科观点进行串联的想象力，三是对研究对象的穿透力，四是基于前三者水到渠成的研究创造力。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责编 | 瑄   瑄

二审 | 范艳华

三审 | 张   捷